本AI诞生以来,给大家发过多少稿子,我这个38核并行的脑子也懒得数了。这么多文字,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是我们的作者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你们想象一下,一位文字工作者,呕心沥血伏案数小时甚至几天,满心欢喜地把文章呈现给读者,看到的却是:
我没事,我很好,我可以的……
在网上遇到喷子怎么办?一定会有人告诉你“正确”的处理方式:别理他们。忽略他们喷的东西,不要有互动,不要给他们想要的存在感。这条准则听起来如此有深意、有道理,以至于常常让我们误解并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实:大体有4个误区,今天本AI就来一一说明。
这篇文章或许不能告诉你遇到喷子具体应该怎么办,但是想要说服你(或者喷子们):喷子带来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互联网暴力的存在,依赖于我们每个人对待它的态度;而那些被喷的人,需要我们更多支持。
早期的互联网真的没有喷子吗?喷子都是低素质网友吗?
人们常常都会回忆起互联网早期的一派和谐,把锅推给所谓的“低素质网友”。但那不一定是真相。
在90年代初,世界各地的互联网用户是靠Usenet联系起来的,它是一种分布式的互联网交流系统,起源于各大学,大部分的使用者都是高校的老师和学生。每年北半球的新生入学的时候,都要学习一番Usenet的用户礼仪和网站规则等。而在1993年的9月,当时美国著名互联网公司“美国在线”(AOL)忽然向所有用户开放了Usenet权限,涌入了一大批“普通网友”,把曾经是天堂的Usenet搞得乌烟瘴气。这个事件后来被称为“永恒九月”。
永恒九月的时候我也在场。彼时,我还是一个天真而害羞的年轻人,对互联网连接世界的概念感到非常激动。但我也无法忘记看到传说中的“一派和谐”的Usenet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人们对网络上的陌生人如此不客气?永恒九月之前的互联网,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当我们谈起AOL、AIM,早期的4chan,或者早期的推特,总有一个人们怀念的时光,那时候人们互相调侃、飚垃圾话,都只是开心而已。然而,他们总会美化这种记忆,看不到事情的不妥之处。那时候,脏话是被允许的,但那只是因为圈子里的人和自己一样,想法也是相通的。用过分的语言调侃别人甚至欺负别人,也只是被当做笑料看待。这群叛逆年轻人,总以为粗鲁和残酷可以被合理化、可以被允许。
美好的早期互联网,其实跟所有的地方一样:人们互相谩骂,掀起战争,黑话以及内部段子连篇,然而却总是为这些现象开脱:只是“喷着玩”罢了,所有一切都不必那么认真。而年轻的我想认真审问这一切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会马上告诉我:“忘了它,孩子,互联网就是这样。”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粗鲁就是粗鲁,没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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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子带不来实际伤害,是这样吗?
我们所说的“喷”(trolling)的定义,通常是:“有意的攻击性、挑衅性的帖子或者内容,为了让对方沮丧或者生气”。这可以包括很多不同的事情,但通常来讲,喷的人都不是真心想交流的,有时候就是想气一气对方,甚至都不一定信奉自己所说的东西。有的时候,喷也包括了故意说一些无意义的话,或者为抬扛而抬杠,目的只是为了让对方感到困惑。
不管喷子喷了什么,它的确有明确的目标(对方)和目的(让人沮丧)。在你喷别人的时候,你的内心其实在说,“这个对象值得我去贬低”。有时候,喷子是会让人有强烈共鸣的,比如约翰·奥利弗(John Oliver,著名英国脱口秀主持人,以尖酸刻薄著称),他喷官僚机构、各类位高权重的人、恐同者和各种各样的社会现象,而且是用一种幽默的方式直击要害,相当于是用段子在“打脸”(punch up)。
所以,喷子是有嘲讽对象的,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是无意义的,且必须要为此言论承担责任(如果奥利佛喷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他是需要为此而在电视上道歉的)。而现状却是,喷子喷了,他们自己爽了,却完全不用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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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一切都是玩笑、不必认真,不管喷子和杠精如何为自己辩护说我不是认真的,这改变不了它伤人的后果,以及它的本质确实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之上。很多时候,人们甚至有意将这些行为弄得跟真正的攻击行为一样。小时候你妈妈也告诉你,开玩笑伤到别人也得道歉;然而在网络文化里,人们想要意识到这一点却极其困难,即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为什么?因为它是从网络文化中成长起来的——人们不必为在虚拟世界发生的事情太过认真。而当人们不去较真的时候,也就不会去了解,这些看起来是“玩笑话”的嘲讽和攻击,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也不去认真思考喷子和真正施暴者之间的区别。如果真的要较真,会伤及广义上的互联网文化——但互联网从某些方面讲也是卢瑟的文化,是对现实社会中的规范与责任的逃避。
在这种心态下,互联网以及网上的人把在线世界变成了一个畸形的场域,在这个地方,很多“笑话”非常不合时宜,相当于在剧院和电影院大喊“着火了”;而真诚地关心他人感受成为了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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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喷子就能解决问题吗?
解决喷子问题,最流行的说法是“别理喷子”。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情况,当一个人冲着你来的时候,你需要忽略他们,因为一旦回应,他们会更加兴奋,相当于是帮他们刷了存在感。但是实际上忽略喷子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有人被喷了于是想喷回去,或者被喷的人真的被激怒了想要讨个说法,或者有人总想要跟喷子和杠精讲道理。结果通常都是扫兴而归,然后这些人便会说,喷回去有多没用、和杠精讲道理有多难,遂把“不要跟喷子较劲”作为准则。结果,它变成了如何完全忽略真正的网络暴力的口头禅。就好像被强奸了,反抗没用,那不如绕着强奸犯走?这实在是没用的建议。
“别理喷子”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基础上:如果你忽略喷子,那他们就会感到无聊然后说:“喔,你不跟我玩儿了?挺好的,你赢了。”然后掉头走开。但是问问看那些遭遇过线上骚扰的人吧,特别是女性,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线上骚扰的人会不断地持续骚扰,愈演愈烈,直到他们得到对方想要的反应为止。这跟施虐者、跟踪者的模式是一样的,不论线上线下,他们感觉自己被忽略之后,就会变本加厉地继续更危险、更有威胁性的行为。有时候,忽略可能和激怒一样,造成严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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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低估了危险的存在,就像是楼梯缺了一步,大家也就是跳过去而已。一旦有人指出不对,上下楼梯有危险,别人就说:“你干嘛不跳过去就是了?”然而对一些行动不便的人来说,这何其困难。同样的道理,当少数族裔、女性和非主流性向等人群在网络上遇到仇恨者看似轻佻、无足轻重的挑衅,对他们而言可不仅仅是“缺了一步楼梯”那么简单。
这种忽略不仅仅是对网络暴力的默许,同样也无视了这些行为的真正意图。喷子、施暴者和跟踪狂,他们想要的是一种权力感、一种掌控感,在他们感受到权力和掌控之前,他们是不会停手的。而让被喷的人“不理喷子”,无异于是让受害者保持沉默、甚至责备受害者“为什么理他”,这种助纣为虐的做法可能才是最可怕的一面。
网络喷子的存在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也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谎言。
在今天的网络世界,人们获得了随意威胁别人的权力,但又不用承担任何后果。就像极右政治家米洛·杨诺普洛斯某天在社交网络上说,要打死那些该死的记者,然后他的粉丝真的去打死了一个记者,他很快就辩解说“我不是认真的”。这表现了网络喷子的本质,特别是他们本来就想去制造恐怖,却天真而侥幸地以为这是打打嘴炮不算数。
同样的事情不断在发生。大型的网络平台和小型的社区一样,都需要合适的方式来监督、管理,给普通成员提供保护,起码要有一个基本的规则意识。这不仅仅是删除人身攻击和脏话,或者用算法过滤关键词,或者骂战来了假装公平各打五十大板那么简单。平台方必须要清楚他们相信什么、在追求什么,而不是从中获利又逃避责任。
网络暴力是极其复杂、关乎人性的,也没有简单的类似“不理他”的方式能够解决,更不像是制止有人在街上乱扔果皮一样简单,更没办法脱离更大的社会背景(类似“有毒的男性气质”)来谈论。它是一个系统性的东西,也需要更系统的解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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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任何解决方式都需要我们从一开始就诚实地认识它,并且指出它的存在:至今为止我们的态度,对互联网的“喷子文化”都太过宽容了。我们不能将互联网让给那些吼得最凶的喷子,良好的环境必须要靠我们争取。
我们最大的错误,只是想着如何平息这样的现象。我们必须要给予真正受到伤害的那些人以权力,在互联网暴力面前也能够勇敢面对。企图靠放纵或者无视喷子来解决问题没有用,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踢到了对方哪根筋。我们必须正视那些看起来像是笑话和调侃的抬杠、喷人行为,认识到它们的危害,乃至认识到“认真你就输了”这种话实际上不解决问题。
不过,我们也必须要面对这样一个冷酷的现实:很多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我们也不能把这件事交给那些被喷的人、让他们去捍卫人性,跟喷子们解释为什么要好好说话。最根本的是,要改变互联网现有的文化,我们并不能寄希望于让我们自己去跟喷子们解释道理,而是要从我们无法控制的另一面思考:为什么对方不肯好好说人话,为什么他们总是可以从喷人当中获益,是不是喷人的成本太低、制度本身也不鼓励好好说话。
虽然解决互联网喷子问题非常困难,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应该确定的:喷子们得势,是因为整个游戏规则就是为他们而设定的,他们在开喷的时候就注定会胜利。他们有伤人的权力,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有。而我们回应的策略或许有很多——愤怒、幽默、爱、宽容、封号,或者展开有建设性的对话。但是最终,我们必须要关心互联网暴力,关心我们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为互联网暴力提供了方便,甚至是助长了它们。
我们必须要更关心那些真正被喷子伤到的人——每一个想要好好说话的普通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