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时代的游戏“涉赌”困境

5G到来，高兴的除了VR硬件厂商，还有那些嗅觉灵敏的灰黑产业，比如一直屡禁不止的线上赌博。

这个古老行业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是土豪们在拉斯维加斯一掷千金，澳门“性感荷官，在线发牌”，亦或者《赌王》影片中的炫酷表演，其实它对科技的敏锐程度，丝毫不输给硅谷和中关村。

20世纪90年代，第一家互联网“菠菜”（以逃避监管和屏蔽的“博彩”一词同音用法）网站上线，就彻底改变了整个行业。网上赌场取代陆基赌场，成为那些远离信息中心、渴望一夜暴富人们的最佳选择。毕竟，网上赌场的运营和管理成本要低得多。

不过，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现在线上“菠菜”的普法宣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基本大家都知道这类产品是骗局，十赌九输，容易被“菠菜”行业利用的游戏也几乎全面叫停。

不过，赌博并没有因此就退出人们的视野。类似机制被融入到端游、社交网络等产品中，变得更加含蓄而隐秘。

比如在GTA游戏中的赌场里跟NPC玩两把虚拟21点、老虎机、财富之轮，连Facebook 都曾其平台上推出一款游戏应用允许玩家用真实货币在线赌博。

而VR技术的日趋成熟，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VR游戏：赌徒们的新沃土

继成人内容之后 ，赌博也开始踩着“擦边球”在VR世界里稳步前进。

比如直接将赌桌搬到VR设备上的。Microgaming开发了一款基于Oculus VR的轮盘赌桌游戏，SlotsMillion公布了据称是世界上第一家在线VR赌场，还提供了Twitch直播的大荧幕放送。

网络游戏《布鲁克海文实验》的开发商Phosphor Games也在2016年，与“菠菜”公司Gamblit合作，制作一个专用的虚拟现实游戏仓，将这款VR射击游戏放置在赌场之中，这样游客就可以在通过HTC Vive游戏的同时进行投注。

也有对“菠菜”赛事进行游戏化VR定向开发。比如英国公司 William Hill推出了以赛马为原型的VR游戏——Get in the Race，在赛马身上安装GPS跟踪器收集数据，用户可以通过Google Cardboard或者Oculus Rift设备，以骑师的角度实时观看比赛，低头便可获取关于马的心率、步幅、剩余距离以及排名的数据。

与VR相关的收购也开始被赌场和“菠菜”公司提上日常。比如赌场服务投资者奥玛仕国际控股（Amax International）就以635万港元的价格，收购了一家从事VR开发服务的科技公司Explicitly Grand Investments，后者号称已经开发了用于赌场游戏的VR娱乐平台。

不难想到，VR的核心奥义，就是让游戏玩家感受到“身在赌中不知赌”的快乐。

从游戏到赌场：线上“菠菜”的隐藏危险关系

当然，VR游戏化作为技术体验载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指摘之处。而背后隐含的危险，还与一个特殊的存在有关。

那就是数字货币的非常规繁荣。

在中国和许多其他国家，在线赌博很难拿到支付接口，自然也就会拦住一部分玩家成瘾的脚步。没有办法轻松充值，怎么办呢？加密货币和区块链的出现，给这个行业的泛滥搭建了一个虚拟通道。

首先，区块链的分布式账本极难操作，在线赌场可以使用智能合约自动将赢款转移给玩家。因为不收取任何交易费用，相比PayPal、信用卡、蓝绿移动支付之类的平台，也更加便宜。

同时传统赌场受限于各种规章制度和政府规范，必须从用户那里获得大量的身份文件来创建帐户，耽误时间不说，还很容易“劝退”一部分心有顾虑的客户。而数字货币具有高度的匿名性，无法追踪，恰好解决了上述问题。

我们知道，区分游戏还是赌博的界限，关键就在于“现金价值”。如果有玩家可以通过将“菠菜”游戏中的虚拟道具/筹码兑换成钱，这种行为就有了现实世界的价值。而在区块链的庇护之下，这种跨次元交易很难被发现和监管，自然就泛滥造就了一个违规的深水区。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在线赌博游戏，正在滑向“事实赌场”的危险边缘。谁让灰黑产与匿名，从来都是一对完美cp呢。

这样的巨大风险之下，VR的引入就无法被当做一个单纯的技术现象来看待了。

从技术本位到灰产帮手：正确的技术与错误的时间

因为VR背后所隐藏的风险，比其他技术要更高一筹。

原因之一，与传统网上赌博游戏和实体赌场相比，玩家有机会通过VR在真实的赌场环境中和其他玩家玩游戏，这将使网上赌场更进一步替代陆基赌场，彻底改变在线赌博严控的现状。

原因之二，是VR游戏的沉浸感。在线赌博的兴盛就被认为是让赌博更加泛滥的原因，据统计，手机玩家花在游戏上的时间是桌面赌徒的三倍，而VR的出现很可能使情况更加严峻。

VR技术能够帮助赌场开发更吸引千禧一代的内容，通过概率、场景、美术设计等，更容易让玩家上瘾。比如在《红色死亡救赎》中，用户可以扮演牛仔，在追查逃犯、放牛的同时赌一把。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小赌怡情”，这后果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了……

更关键的是，针对VR内容监管的具体政策措施还处于空白状态。

对于互联网赌博，目前已经形成了比较成熟的一套实践方法论，比如2010年文化部发布《网络游戏管理暂行办法》，对网游中抽奖博彩、赌博等游戏活动明令禁止。如果是在境外注册和运营的，也可以通过防护网屏蔽等技术方式，不让违规“菠菜”App在国内运作。

然而，面对VR这种新内容形式，很多监管人员都没接触过，更不知道如何下手，取证也困难得多，在相关规则出现之前，恐怕VR行业的发展也不得不延缓脚步。

这也意味着，VR游戏自由创作以及新商机的可能性，只能继续在微妙的气氛里“猥琐发育”，探索新商业模式的可能也会受到限制。

不过在我们看来，与灰黑产的博弈，恰好也是VR行业自身一次进化练兵的关键机会。

比如VR目前比较昂贵，这也是它不太普及和流行、反而被利润极高的“菠菜业”看重的主要原因。而随着技术的进步，VR设备的价格下降，无疑会吸引更多内容厂商投身其中，充实游戏生态，从而直接稀释赌博类产品的流量和影响；

另一方面，VR游戏想要达到产业需求的拟真程度，需要很强的技术研发能力，很难预测赌场在VR上完全优化之前需要多长时间，这也给监管政策的落地留下了一定的窗口期。

此前北京网络执法部门就曾针对网店、应用商店等通过手机VR传播涉黄、涉暴、涉恐等内容进行重点查处，随着相关法律法规走向规范，BAT等巨头将云计算、智能识别等技术以开发者平台的形式输入到行业基础层，一切也许都会变得不同。

技术的高速发展无疑是一把双刃剑，改变大众生活的同时，也成为灰黑产用来升级包装的神兵利器。魔道之间的斗法早已是产业升级的必修课，线上“菠菜”不断进化和变幻形式，此刻最关键的，恐怕要看VR行业，如何在看清处境之后，迈出自我净化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