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VR当“电子止痛药”，真的能止痛么？

“腰痛和肩膀酸痛，是因为人类双足行走而产生的病。”科普书《远离疼痛！缓解疼痛的科学》中这样说道。

现在的年轻人，腰酸腿疼可太常见了。除了躺平解放上半身，还能怎么做？

要不戴上 VR 头显试试？让 VR “劫持”我们的大脑，我们在其中玩游戏、欣赏风景以及与海豚一起游泳，不知不觉从疼痛分心，不再那么难受了。

这不是科幻小说的场景，而是已经落地的发明。

VR 为什么能够治疗腰痛？

11 月 16 日，EaseVRx 获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授权，可以作为“处方药”销售。

这是一种用于缓解慢性腰痛的沉浸式虚拟现实（VR）系统，由 2005 年成立的美国 VR 医疗方案提供商 AppliedVR 推出。

EaseVRx

慢性腰痛，一般指持续三个月以上的腰部中度至重度疼痛，是美国最常见的慢性疼痛疾病之一，可能会抑制日常活动能力。目前慢性腰痛的治疗方法，主要包括止痛药、运动、类固醇注射、手术和经皮神经电刺激。

常用于治疗焦虑症、恐惧症和抑郁症的认知行为疗法 (CBT) ，同样可用于减轻慢性腰痛。

VOX 曾报道，许多慢性疼痛患者从未得到过具体的诊断，所有标准的治疗方法都对他们无效。有这样一种可能——疼痛并不是由身体上的任何问题引起的，而是心理引起的。

图片来自：AppliedVR

EaseVRx 就是基于认知行为疗法的 VR 设备，通过深度放松、注意力转移、内感受意识、换位思考、分心、沉浸式享受等方法，帮助 18 岁及以上的慢性腰痛患者减轻疼痛。

这套 VR 设备供家庭自用，由 VR 头显、控制器以及连接到头显上的“呼吸放大器”组成，可将患者的呼吸传输至头显上的麦克风，用于深呼吸练习。EaseVRx 治疗计划由 56 个 VR 会话组成，长度为 2-16 分钟。

在批准之前，FDA 在一项随机双盲临床研究中评估了 EaseVRx 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该研究将 179 名患有慢性腰痛的参与者分到两个为期八周的 VR 项目，一个是 EaseVRx 组，另一个作为对照组，是未使用认知行为疗法的二维 VR 程序。

在为期八周的治疗结束时，46% 的 EaseVRx 参与者报告疼痛减轻了 50% 以上，对照组参与者的比例为 26%；66% 的 EaseVRx 参与者报告疼痛减轻了 30% 以上，对照组参与者的比例为 41%。

在后期随访中，疼痛减轻 30% 的效果在 EaseVRx 组持续了三个月。

对疼痛干扰活动的缓解

此外，EaseVRx 参与者被要求以 10 分制，对疼痛强度、疼痛干扰活动、疼痛干扰情绪、疼痛干扰睡眠、疼痛导致压力等各项情况进行评分。在治疗结束时，参与者的疼痛强度平均降低了 1.31 分。

治疗中也存在一些不良反应。大约 20.8% 的参与者报告了头显不适，9.7% 报告了眩晕和恶心。

AppliedVR 的联合创始人 Josh Sackman 表示：

每天忍受和管理慢性疼痛可能是一项令人力竭且代价高昂的挑战，许多患有它的患者可能会感到绝望和渴望任何缓解方法。随着我们参与并加速更深入的临床研究，我们希望患者知道我们致力于使 VR 成为可报销的疼痛护理标准。

不是所有疼痛都能用 VR 治疗

据 FDA 神经和物理医学设备办公室代理主任 Christopher M. Loftus 博士，减轻疼痛是慢性腰痛患者的重要组成部分。对 EaseVRx 的授权提供了一种减轻疼痛的治疗选择，可以与其他慢性腰痛治疗方法一起使用，但不包括阿片类止痛药。

没有疗法可以包治百病，所有的疼痛都可能同时具有生理和心理成分，认知行为疗法也有很多的争议。

Alana Saltz

作家和社会活动家 Alana Saltz 在六岁左右开始因慢性头痛、胃痛和疲劳而去看医生，她认为她的疼痛是身体上和结构上的，认知行为疗法充其量可以让她暂时平静下来，但所有感觉都会回来，疼痛永远不会停止，她甚至因此更加愤怒：

治疗师告诉我，问题在于我的思维方式，而不是我无法控制的医疗状况或系统性不公正、财务困境、创伤和歧视等问题，这是认知行为疗法的一个大问题。当治疗师总是着眼于患者扭曲的思维而不是影响他们生活的更大问题时，患者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所以，将基于认知行为疗法的 VR 设备引入护理标准，引起了许多人的担忧——它会被用作让患者停止服用所需药物的借口，这种情况从前就出现过。

英国国家卫生与临床优化研究所（NICE）曾提出，不应给患有不明原因慢性疼痛的人开止痛药，建议为这些患者提供锻炼、谈话疗法和针灸。部分原因是常用的阿片类止痛片具有高度成瘾性和风险性，大剂量可导致木僵、昏迷和呼吸抑制。

一方面，这能够抑制滥用高成瘾性、风险性药物的现象；但另一方面，这使许多深受慢性疼痛折磨的人更难找到治疗方法。

据统计，英格兰和威尔士数十万人治疗病情的方式受到了这一政策的影响。Nick Entwistle 是将受到指导方针变化影响的人之一：

我对 CBT 和针灸治疗持开放态度。但如果不能通过药物缓解疼痛，我担心会因此出现很多不必要的自杀事件。

PAINS（以改善慢性疼痛治疗为目标的组织）成员 Myra Christopher 有相似的意见，她希望患有慢性疼痛的人能够获得全面的慢性疼痛护理，其中可能包括也可能不包括阿片类药物、介入手术、针灸、物理治疗、生物反馈和行为健康。

除了慢性疼痛，VR 还能治疗什么？

虽然对认知行为疗法和基于此的 VR 设备存疑，但可以肯定的是，医疗保健 VR 是一个不断发展的领域，其他数字健康公司正在使用该技术解决不同的医疗问题，并多次得到了 FDA 的批准。

2020 年 6 月，FDA 批准了名为“EndeavorRx”的 VR 视频游戏作为处方疗法，用于治疗 8 至 12 岁儿童的多动症。

EndeavorRx

这款游戏经过七年的临床试验，有 600 多名儿童参与其中。在一项每周 5 天、每天 25 分钟、持续 4 周的研究中，接受治疗的孩子中有三分之一在玩了躲避障碍、收集目标的游戏后“在至少一项客观注意力方面不再有明显的注意力缺陷”。

这种改善持续了一个月。EndeavorRx 产生了小范围的不良反应，包括沮丧、头痛、头晕和导致攻击性。

今年 10 月，数字治疗公司 Luminopia 的儿童弱视 VR 治疗法得到 FDA 批准。弱视是一种影响 3% 儿童的疾病，当大脑和眼睛停止正常工作时会出现弱视，导致大脑更依赖一只眼睛而不是另一只眼睛，并导致较弱的眼睛视力更差。

图片来自：the verge

Luminopia 的具体方法是，当患者通过 VR 头显观看节目或电影，头显分别向每只眼睛显示图像，图像带有叠加层，且强眼看见的图像具有较低的对比度，迫使大脑使用双眼正确地看到它们。在以每周 6 天、每天 1 小时的方式观看节目 12 周后，62% 儿童的视力有了很大的改善。

开发 EaseVRx 的 AppliedVR 公司，在缓解腰痛之外，还在测试其 VR 平台作为治疗纤维肌痛、烧灼痛或分娩疼痛的方法。

AppliedVR 希望创建一个身临其境的 3D 虚拟世界，减轻一切痛苦——从分娩时的阵痛到烧伤的疼痛，再到癌症治疗输液时的不适。该公司开发了 40 多个不同的 VR 模块，希望在未来实现“开箱即用”。

总体而言，VR 尚不能作为这些病症的独立疗法和标准疗法，只是一种替代方案，往往需与处方药和其他推荐疗法结合使用。

其实纵观这么多 VR 疗法，最直观的是 VR 在全感官塑造方面的神奇。

世界上第一个头戴式显示器

但虚拟现实常常和逃避主义联系到一起，我们不免会担心，当 VR 成了百试百灵的精神药物，越来越智能地营造出快乐和安适，人们是愿意面对现实的残忍和肉体的疼痛，还是不屑于区分现实和虚拟，拥抱轻盈又年轻的数字化身体，成为一名“神经漫游者”？

至少在当下，AppliedVR 的联合创始人 Josh Sackman 认为：通过 VR 教患者疼痛管理技能的目标是，当他们摘下头显时，面对可能会感到痛苦的生活，他们会更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