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宠物猫”卖出80万,山寨团队月入数百万……2017年年末起,区块链游戏一度火爆。
许多区块链从业者曾对区块链游戏寄予厚望,认为它是普及区块链技术的最佳手段之一。
然而,受限于技术、资本、用户偏好等原因,第一批区块链游戏,大多沦为击鼓传花骗局与资金盘载体。
一年后,越来越多的从业者试图改变这一现状,但他们仍面临众多问题与挑战。
如今的区块链游戏发展如何?未来它又将走向何方?
一、火爆开场
2017年末,一只“小猫”,让以太坊网络一度陷入崩溃。
“小猫”名叫“CryptoKitties”。凭借着独创的繁殖、交易模式,CryptoKitties平台出现了一只小猫80万元的天价成交记录,全平台单日成交额最高突破4600ETH。
CryptoKitties的火爆,让许多区块链从业者第一次开始关注“区块链游戏”。
许多团队杀入这片战场。有人仅用一周时间,便开发出了一款山寨CryptoKitties,实现了每月数百万元的纯利润。
然而,在大多数游戏玩家眼中,CryptoKitties只是一场“击鼓传花”的庞氏骗局。
此后火爆的Fomo3D,更是不折不扣的资金盘游戏。即便是Fomo3D的创造者,也对此并不讳言。
每一位参与Fomo3D的玩家,都需要购买“门票”。买的人越多,门票价格也越高。除了最后一位入场的“大奖玩家”,其他玩家入场越早,收益越高。
“CryptoKitties、Fomo3D普及了‘区块链游戏’的概念,但它们几乎没有任何可玩性。”区块链游戏玩家小王说,“相比游戏,它们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投资品。”
也是在这时,区块链游戏遇到了技术瓶颈。
“去年上半年,区块链游戏,以及整个DApp生态,开发者能选择的公链平台只有以太坊一家。”区块链游戏引擎Cocos-BCX发起人陈昊芝对一本区块链表示。
而以太坊当时的TPS,只有10-30。
“以前我们开发一款游戏,只能将核心资产数据上链,上链时间从一分钟到数小时不等。”某区块链游戏团队创始人杨志铭对一本区块链表示。
但技术很快迭代。陈昊芝发现,到去年下半年,开发者已经有6到8条公链可供选择,整个DApp的市场规模也由40亿提升到了300亿。目前,已经有多条公链可以实现数千级别的TPS。区块链游戏开发者有了更多施展拳脚的机会。
“现在,我们可以将每一场战斗记录都上链,且数秒后就可获得反馈。”杨志铭说。
在资本层面,区块链游戏也开始受到青睐。今年3月,Ripple宣布将拿出1亿美元的XRP,投资区块链游戏领域的创业团队。而各类行业巨头举办的区块链游戏开发者大赛,也层出不穷。
这直接催生了区块链游戏数量的不断增加。DApp排行评测平台DAppReview向一本区块链提供的数据显示,自今年1月起,各大公链的DApp数、日活用户数都呈现上升态势。
2019年1月至今各大公链DApp用户数据变化图
而中国,成为了区块链游戏生态中的重要部分。
“中国的区块链游戏团队,至少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一。”陈昊芝表示。
然而,直至今日,区块链游戏行业仍然存在着许多博彩、资金盘类游戏。而其游戏性,较主流游戏也存在一定差距。
“资金盘游戏仍然是整个行业最赚钱的存在。”杨志铭表示。
这类游戏的火爆,甚至催生了部分外包团队的出现。“我们开发一款类Fomo3D的资金盘区块链游戏,报价是5-6万。”广州某游戏团队负责人林川对一本区块链表示。
他称,自己开发的区块链游戏大多是网页版,可根据客户的需求,选择接入以太坊、EOS或波场等任一平台,“如果一次开发三个平台的版本,打包报价10万。”
二、曲折之路
整个行业仍在持续发展,但一年多来,区块链游戏从业者们的创业之路,充满曲折。
第一个问题,出在商业层面。
“许多区块链游戏团队在牛市时进场,选择的盈利模式是‘发币’,但后来发币受到了监管。”杨志铭说,“即便没有监管,高昂的上币费,与投资者兴趣趋冷,也让发币不再成为首选。”
发币受阻后,一些团队开始与公链合作,收取公链方的合作费,帮助其吸引用户;也有团队选择在游戏中内置广告,换取一部分流量收入。
但在杨志铭看来,相较于游戏开发成本,这些收入都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支撑起优秀的游戏团队——和传统游戏相比,区块链游戏仍显得粗制滥造。
在商业层面,区块链游戏的难题不仅是盈利,还有区块链行业特有的“周期问题”。
“几年前,手游是游戏圈的‘风口’。第一批手游团队,只要熬过起步期,就能迎来大爆发的红利期。”区块链游戏平台氪星球CEO郭涛表示,“但区块链游戏不一样,受币价‘周期’影响,一次爆发之后,可能还会迎来低谷。”
第二个问题,出现在游戏的玩法层面——大多数区块链游戏,都缺乏游戏性。
“以往,游戏营销往往只提玩法,不提技术。但区块链游戏则不同,许多团队只提技术,不提玩法。”郭涛说。
这导致整个行业异常浮躁,鲜少有区块链游戏团队专心钻研游戏性。直至今日,区块链游戏似乎还没有在玩法上形成大的突破,整个行业也尚未出现具有独特游戏性的爆款产品。
这也催生了区块链游戏面临的第三大难题——不清楚用户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区块链游戏。
“传统游戏玩家希望借助游戏消遣,是消费者;而区块链游戏玩家则大多希望通过游戏获利,是投机者。”DAppReview创始人牛凤轩对一本区块链表示。
这意味着,区块链游戏开发者们,仍然需要为游戏设计出收益模型,让玩家能够从游戏中盈利。
“懂区块链”“想赚钱”,这两大要素,直接导致大多数区块链游戏只能从传统炒币玩家中获客。“全球炒币用户数量只有百万量级,与游戏玩家数量差距甚远。”郭涛感慨道。
直至今日,还没有一款区块链游戏,能够为区块链带来增量用户。
三、道具难题
面对种种行业难题,许多区块链游戏从业者开始静下来思考,区块链究竟能从哪些领域,赋能游戏行业。
“道具确权”,是整个行业最熟知的一点——将游戏中的虚拟道具,真正确权到玩家个人。
但在郭涛看来,在游戏道具确权问题上,区块链技术可能没有“区块链思想”更重要。
区块链思想是什么?
郭涛认为,其核心,就是“共识”。而在游戏行业,这意味着游戏厂商与用户达成一致——允许用户自由交易资产,并通过运营游戏内的经济系统,保障玩家的资产不会贬值。
“在以往的网游中,网易的《梦幻西游》就是一个例子。”郭涛举例称,“网易与玩家达成的共识,是只出售按时间收费的点卡,不卖道具,但允许玩家自由交易道具。”
在这样的情况下,玩家贡献活跃度,获得资产,而厂商也能靠玩家赚钱。
在允许玩家自由交易道具之外,郭涛认为,游戏厂商与玩家之间,应就稀缺道具的产生过程,形成共识。
比特币存在“挖矿”的机制,以控制比特币产量。但相较于比特币,游戏世界的规则非常繁琐复杂,很难像比特币一样形成易于被广泛接受的共识——这也导致区块链游戏的运营十分困难。
区块链带来的道具自由交易,虽然造福了游戏玩家,却也导致了游戏厂商的收入下降。与此同时,自由交易也会导致游戏内“打金工作室”(玩家职业化获取游戏道具,出售给其他玩家)的泛滥,进一步提升了游戏经济系统的运营难度。
但区块链仍然能为游戏带来很多改变——郭涛认为,区块链游戏也许有机会打破传统游戏之间的“道具壁垒”。
“一些传统游戏的玩法可能会被打散,分布在不同的游戏产品中。而玩家的个人资产可以在游戏之间互通。”他说。
在生态层面,游戏厂商可以将游戏开源,而每个玩家也都可以建立自己的服务器,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玩法。在游戏厂商与玩家之间,还会存在一个中间层,引导玩家选择自己青睐的玩法。
“这有点像沙盒游戏《我的世界》中各种各样的玩家服务器——每个玩家创造的服务器都有自己独创的规则。”郭涛解释称。
游戏《我的世界》
打通道具资产的跨游戏流通,是许多底层技术团队正在探索的方向之一。据陈昊芝介绍,区块链游戏引擎Cocos-BCX中,即支持一项名为“BCX-NHAS-1808”的资产标准,可允许道具资产跨游戏流通。
“事实上,已经有游戏团队开始尝试在以太坊等公链上,为持有其他游戏资产的玩家提供‘空投福利’,这也是区块链游戏的获客手段之一。”杨志铭表示。
四、未来何在
眼下,哪一类游戏最适合被区块链改造?
许多从业者都认为,可能是沙盒游戏。
沙盒游戏,指的是高自由度的开放式游戏。这类游戏大多具有超大的地图空间,并弱化了传统游戏中的“主线剧情”,鼓励玩家自由探索甚至创造世界。
“沙盒游戏大多具备重度道具玩法。且游戏存在‘玩家领地’概念,容易与区块链结合。”陈昊芝表示。
尽管困难重重,但许多区块链游戏从业者,并不后悔进入这一行业。
“区块链游戏让我们看到了游戏玩家的参与感。”郭涛说,“尽管我们仍然面临获客难的问题,但我们的玩家们忠诚度很高——他们乐于参与游戏测试、策划等环节,希望与我们共同成长。”
氪星球的区块链游戏《Superplayer》
而在陈昊芝看来,区块链游戏,也能让玩家与玩家组织实现更高度的自治。传统游戏中的玩家团体——公会,在区块链游戏时代即是天生的节点。
“事实上,电竞游戏历史上最成功的两款产品——CS与DotA,都是玩家对传统游戏基础上的新创造。” 玩家小王说,“如果区块链游戏能给玩家带来更多的自由,他们也有可能带来更好的创意。”
而在眼下,大家认为,区块链在游戏中的最佳落地方式,还应该是扩展“插件”的形式——大多数玩家无需直接感受到区块链技术的存在,就可以体会到区块链带来的福利。
结语
目睹了太多的击鼓传花游戏、资金盘与粗制滥造之作后,区块链游戏从业者们,开始更加关注游戏本身。
经历了爆发、幻灭、重生,区块链游戏的未来,仍然可期。
郭涛表示,所有的区块链游戏从业者们,都在等待一款“行业爆款”出现。
“无论它是谁做出的,都将为行业正名。”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