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贬鸿沟让我产生了一个想象:假如擅长发现、定义、营销概念的罗振宇是微信的发明人,那个死宅、极简主义和文艺、直觉气质混搭的张小龙是“得到”的发明人,两人都做了演讲,还有多少人会批评罗振宇,还有多少人赞美张小龙?
张小龙讲的是产品观,也属于知识的一种。这个国民应用的成功值得探讨,张小龙的能力值得钦佩,它的经验无法忽视。但是微信的成功究竟跟他的产品观念之间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正相关,那么影响系数的数值应该是多少?如果一个人和张小龙秉持的是相同的观念,但产品做失败了该如何解释?微信成功是否还是有别的原因,比如腾讯的扶持以及运气等因素呢?
张小龙传递的知识,那是他的感悟和总结,在没有实证实验的情况下,他的经验知识是属于个人的,是需要打个问号的。我记得张小龙在几年前做过一个演讲,有一句是“我所说的,都是错的”,当他的演讲被刷屏时,当他被捧为“神”时,他的知识就都是对的?
罗振宇搞了几年的跨年演讲,批评跨年演讲以及踩几脚罗振宇,已经成为跨年演讲的仪式感内容之一了。知识的一个属性,就是在被批评、被修正中完善。想必罗振宇已经习惯这种批评了。
但是,张、罗二人引出的一个问题是——既然都是知识,都有不可证伪的部分,也有错误的部分,为何两人的形象差距这么大?
我猜测,大概有以下几个原因。(我所说的,都是错的)
第一个,产品的号召力催生出的光环。“得到”的用户数和活跃度是无法跟微信相比拟的,微信在现阶段如此成功,张小龙又太低调,以至于他的无数细节被放大,他的饭否被人找出来研究,他的演讲被传颂。当一个屌丝凭借一款牛逼的产品成功后,他就会成为榜样,他就是神,哪怕他心里不愿意。而罗振宇呢?现阶段还是一个创业者的他,不知道是个人爱好还是因职务需要,输出观点较多,讲得越多,特别的讲的关于知识的东西越多,人就容易暴露知识短板,挑他毛病也就越容易了。
第二个,产品的感知力。用户对微信的感知力太容易被量化,微信生态催生出的商业力量也被量化。微信的作用是能够被感知的,但是“得到”上的那些课程呢?学习的效果该如何被量化呢?传统的学校教育会有升学率的指标,但“得到”的用户分散在各处,难以量化。
当然,正是课程效果难以量化,这就给了批评者留下了靶子。我感觉,在中国做产品是存在一条鄙视链的,微信那种产品属于顶端,而如果一个人要做“教人做人”的文化类产品,那就要做好被批评为保健品以及骗子的准备。
我们可以去看一部3D爆米花电影,但对一个“得到”的课程可以嗤之以鼻为“二手知识”,我们可以去看短视频、刷微博、玩手游,但对课程可以批评为无价值。我们可以宽容爆米花,又对罗振宇极端苛刻,我们可以不读书,但对于知识又非常挑剔。这真是奇怪。
我看过部分批评罗振宇的文章。这些批评文章总结出罗振宇的毛病便是:快消品二手知识、贩卖焦虑和成功学、课程无效果、碎片化、自身的神化倾向。我的观后感就两个字:失望。
假如“得到”的课程正如批评者所言是没有效果的,我想,能证实他结论的办法是:找到足够多的样本,严格设立观察对照组实验,一组是看“得到”课程的,一组是不看“得到”课程的,设定一个期限,到时候去观察两组效果。但是批评者的文章,有的是以一个小样本的聊天作为依据,有的甚至是没有相关调查,样本数量为0的情况下,直接靠想象,论断课程没有效果。批评者一边将罗振宇批评为快消品,一边又用快消品的方式去写批评文章,这实在令人难以信服,也不是正儿八经对待知识的严谨态度。
二手知识也是知识,我们从小学到大学的教材,都是从前人知识中选取、总结、筛选的结果。即便课程是碎片化的,但进了门,比天天去打游戏好吧?用户愿意去系统去学习,书店的大门敞开着,也没人拦着,对么?
贩卖焦虑和成功学,这种市场营销举措都烂大街了,每一款叫嚣着改变你生活的产品都打着这种旗号,罗振宇这位创业者用这个做营销有什么问题?另外,“得到”产品上,包括社会学、历史、经济学等各种课程,这些像是成功学课程?
至于罗振宇神化,成为知识化身和算命先生,这可能是批评者自己树立了一个稻草人了,这些年,罗振宇受到的批评很多,他的知识类言谈已经在放大镜下被审视、批评了无数轮,这能成为神?他在和许知远对话时,说自己“屁都不是”“没什么学问”,事业成功是“走狗屎运”。他都这么定义自己了,批评者为何还不放过呢?
赞美张小龙容易,批评罗振宇更容易。
张小龙可以说微信是一种生活方式,罗振宇可以说终身学习,那是他们的产品观和目标。跟身居大公司高位的张小龙不同,罗振宇以及他自己的产品都在路上。一个在传媒衰落背景下,开创知识付费商业模式、依法经营、还在经历创业九死一生刺激感的创业者,当然可以被批评。
但你要对知识有洁癖,最好还是本着逻辑严谨的研究方法论去撰写批评文章。如此,才是对知识的尊重。